◎刘建国
每次回家走到村北的路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村里南北路上的那棵大柳树。树干粗壮高大,需两个成年人才能将其合抱。虽因村里修路等原因将它的下部埋在了地里一米多深,但露在地上的主干仍有近三米。主干之上又分叉两股,直立向上,形成庞大的树冠。据村里老人讲,它已有近百年的树龄。
春寒料峭,正月十二,一场大雪覆盖了村里村外,田野村舍银装素裹,唯独皑皑白雪中的大柳树挺拔、端庄地矗立着。风一吹,它抖落身上的雪花,伸展开硕大的树冠,将万千枝条送与春风,任其吹抚。不几天工夫,柳枝便鼓出新芽,整个树冠被染成了鹅黄色。一年又一年,就这样它陪伴村里的乡亲们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据村碑铭文,老家的村子始于唐朝,卓氏土著,因处驿道,居民多以店铺为业,故名为卓家铺。村子不大,七八十户人家,不足四百口人。一条小溪自西向东流入村东的孝妇河,并将村子分成了南庄和北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雨水多,村西的地里都挖了排涝沟,沟里的水都汇集到了小溪上游的小水库里,一年四季小溪水流不断。为了连接南庄和北庄,村里的先辈们在上面修建了一孔南北走向的石桥,并在桥的两端栽了四棵柳树。由于柳树耐涝易成活,且不用花钱买苗子,成本低,在春季萌芽前,到大一点的树上砍根柳枝,插到地里就能生根发芽,不几年就能长成一棵像样的大树。所以,村里人便将桥上的四棵大树为母树,在村中心路的两旁、小溪的两边、水塘边和村东的河滩上都栽植了不少。每到夏秋季节,石桥两旁水清柳绿,颇具水乡之韵。
在桥的北端路东是村里的小学,路西是村里的磨坊。桥的南端路西是村里的场院、饲养棚、仓库、烤烟房等生产用房,路东是相互连接着的水塘和柳林。每年从麦收开始到秋收结束,绿柳掩影下的石桥上人来人往,生产队里的两挂大马车、小驴车以及一大一小两台拖拉机来回穿行。平日里马铃声、机器声和着人们出工的哨声、钟声及孩童们的朗朗读书声,使整个村落显得生活有序、活力无限。特别是到了炎热的夏天,柳树上蝉声阵阵,水塘中蛙鸣悠扬,更显得整个村子生机勃勃、和谐盎然。
上世纪80年代初,由于连续几年的干旱,小水库干涸,小溪断流,再加上村里规划,沿小溪边的柳树被砍掉,依然矗立在那里的只有这一棵大柳树。它历经沧桑,见证了村里的变化,与村里人相依、相伴、相守。
白居易诗云:“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清明时节临近,又到柳絮飞扬之时,每当看到大柳树皱裂的树皮和随风婆娑的枝条,祖父辈和先人们忙碌劳作的身影便在脑海中久久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