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洪第
晚九点刚睡着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电话的那端传来侄子悲凄的声音:“小叔,我妈走了。”我惊愕不已,几天前,大嫂还来电话希望我去烟台看她。这一夜我失眠了。
大嫂是烟台三中的一名教师,我第一次见到她是60年前,那时,我还是潍坊一中的学生,大嫂则在烟台郊区中学任教。大哥是军人,整天加班,忙得很。放暑假了,我像一个快递包裹一样被发送到烟台,几天后便随着大嫂去了她任教的学校。在这里,我见识了胶东农民的热情和亲如家人的师生关系。学校没有食堂,教师被安排到村民家中吃饭,我跟着嫂子吃了一个星期的“派饭”,村民就像竞赛一样,饭越做越好,也从不重样,花卷、包子、馄饨、面条……说真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从郊区回来,嫂子买了好多鱼,每条都有一尺多长,她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刮鳞、破肚、清洗,将每条鱼弄得干干净净,用铁条串起,挂在阳台上。我要回潍坊了,她将晾干的鱼打包,要我带回家,这个从未与公婆见面的儿媳,就这样默默地尽着她的孝心。
天有不测风云。1976年,大哥突然觉得肝区疼痛,很快就被确诊肝癌,并住进了北京301医院,不到三个月,大哥在北京病逝。追悼会那天,天下大雨,我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泪水从脸颊流过,我心疼大哥,更担心大嫂,心里在流血。那年,大嫂39岁,3个儿子分别15岁、13岁、11岁。
事后大嫂被调到烟台三中,她将全部精力都用在教学上,连续8年在全校教师考评中名列前茅,她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大嫂退休时,学校返聘她继续教课。这就是我的大嫂,她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在艰难困苦中抚孤成人,她忠于爱情,心里只装着大哥一个人,再也没有嫁人。
有位哲人说,逝者倘若不埋在活人的心里,那便是永远地死了。大嫂,一个坚强的人,一个品质高尚的人,她永远活在我这个弟弟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