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种一株月季

(2024年05月10日) 来源:潍坊日报
放大   缩小   默认
  ◎陈元芬

  其实,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植物的芬芳。
  它可能青翠在小院门前,可能盛开在地堰田埂,也可能在一个粗糙的泥瓦罐里展叶开花,抑或像星星一样包围了整个村落……
  它或许是一棵榆树,落落大方站在院落的中央,春日迟迟里披挂一身翠玉般明亮又鲜嫩的榆钱,夏日深深里为小院撑起一片浓阴;或许是一株桃,在渐渐温暖起来的时光里开出灼灼的桃花;或许是一棵月季花,随意淡然地生长在一个花盆里,怀揣对日月的感恩,月月开放着,香味落满了人的衣裳;或许是一片白杨,高大挺拔,郁郁葱葱,环绕着流淌俚语乡音的村庄……
  对我而言,记忆里的那株植物,就是月季花,那么青翠那么芬芳。
  月季花,又名月月红。它是花儿家族里的“勤快人”,天天集聚着开花的力量,月月开出颜色各异的花朵,从不辜负每一点流光。母亲是个极爱花的人,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劳作里,侍弄花草是她的最爱和歇息的最好方式。春天来了,她从邻居家剪回几枝月季花枝,小心拿在手里,青色的花枝、翠绿的叶片,连枝上的小刺都呆萌得可爱。母亲先将花枝养在水盆里,等长出根须再移种到泥土里。一年一年,月季花就这样在我家散叶开花,一丛丛一簇簇绽放在老杏树下、大门口两侧、小菜地的一角,不断“开疆拓土”,连废弃的瓦盆、空的玻璃瓶里都有了它们的身影。绿绿圆圆的叶,映衬着粉色的、大红的、瓷白的、鹅黄的、红白相间的花朵,成了我童年时最芬芳最绚丽的记忆。
  在不认识玫瑰花之前,我曾一度认为月季就是玫瑰,甚至暗暗笃定玫瑰肯定比月季还要芬芳美丽。等认识了玫瑰,我才知道这“爱情”的花朵,茎上布满长长短短的刺,似乎骨子里总是警觉总是提防。而月季虽然有着和玫瑰差不多的绿叶,茎上也有刺,这刺却少而柔,一点也不妨碍它的亲民随和。小时候,淘气的我最喜欢用鼻子轻嗅月季花的芬芳,用手去抚摸它暗绿的叶,还偶尔择下一片软软糯糯的花瓣噙在嘴里,满口余香。
  陶渊明独爱菊,周敦颐独爱莲,而苏东坡独爱月季。他为月季花写过多首作品,其中一首是:“花落花开无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牡丹最贵惟春晚,芍药虽繁只夏初。唯有此花开不厌,一年长占四时春。”月季不惧寒暑,四季开花,像刚直不阿、不趋炎附势的人,怎不让命运多舛的苏子情有独钟?
  诗人杨万里的“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是对月季最好的阐释,一朵月季花还未谢,另一朵花已在枝头吐艳盛放。不管外部环境怎样恶劣,月季能始终如一,淡定从容,保持本色。如此感慨系之,和东坡如出一辙。
  月季的花语也如花期一般:持之以恒,等待希望,美艳长新。在心里种一株月季,把岁月过成满目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