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版:北海周末·乐游

忙 年

(2025年01月24日) 来源:潍坊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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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建一

  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喜欢怀旧,临近春节,时常夜不能寐。现在已没有了吃穿用度的惆怅,孩子们也时常劝我们通过旅游的方式异地过年,但总感觉离开了家,不能忙活,年货准备不全就不是过年。
  因此,时常回想起儿时的今天在忙什么。那时候,最爱躺在被窝里偷听父母盘算这个年怎么过,可能是因为经济拮据,两位老人总是等我们睡着后才开始商讨:哪天该买什么东西,今年单位的猪头或猪蹄能否抓上阄,何时上街给孩子做件衣服、买双鞋,能允许我买多少钱的鞭炮等等。我也总是以装睡来迷惑他们,常常在欢喜中进入梦乡。
  所以,一过小年我就开始逛集,把城里的集走个遍。每次逛大集,家人都反复叮嘱,千万别买一些用不上的东西,需用物品早已在超市购齐,厨房也容纳不下我凭喜好购买的那些基本用不上的“家什”。即便是这样,每次逛完大集,我也要往家拎上几包东西,那才能感觉到自己在忙年。常常有些东西买回家用不上,又怕招埋怨,只能把它放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即便如此,也乐此不疲。
  记得小时候,我必须完成的一件任务就是去城里的一个商店买酱油和醋,又叫打酱油醋。那时的商店内就是一缸酱油、一缸醋,不讲品牌,售货员根据你买的多少,从缸内一提提打出来,然后装进自带的瓶子内。临近过年,打酱油醋的人特别多,要排好长时间的队,醋卖得快,常常是排着排着队,就听售货员吆喝着醋卖完了。那时的酱油贵一点,好多家庭把它当成“奢侈品”,所以卖得也就慢。在商场里排队并不感到烦闷,因为自知这是在置办年货,商场内摆放的糕点、糖块以及酒坛中散发出的阵阵香味,就足以对众多人产生难以抵御的诱惑,吃不到,闻一闻也是一种享受。
  看姥爷准备年货也是一大幸事。放了寒假,不用母亲安排,我就会主动跑到姥姥家。大冷的天,姥爷扎着围裙、撸起袖子,站在四面透风的厨屋里,浑身上下冒着热气。平时节俭的姥爷此时变得极为“铺张”,砧板上放着剁好的丸子和片好的肉片,旁边还有一大块切好的豆腐、清洗好的小鱼。姥姥则在一旁不停地拉着风箱,油在锅内沸腾着,入锅后的丸子和裹着面糊的肉片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很多时候,我都是挤走姥姥,两只手用力地拉着风箱,眼睛却始终盯着锅里的美味。姥爷一刻不停地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年后招待客人的,小孩不能偷吃,否则亲戚来拜年,我们就拿不出东西招待。好在姥姥总能拿一点炸得不成形的肉放在我嘴里,让我肚子里的馋虫得以安宁。
  放鞭炮是那时我们的最爱。一过腊月二十五,几乎天天往集市跑,唯一的去处就是鞭炮市场。那里总是人头攒动,卖鞭炮的人站在高高的马车或地排车上,用长长的竹竿挑着一挂挂鞭炮四处晃动,“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彼此交流都要贴近耳朵。哪家的鞭炮响,哪家摊位前人就多,我们总是穿梭于各个摊位前,挤到最靠近燃放爆竹的位置,尽情地享受这世间最美的声响。此后,几乎每集都是如此,直到把每个摊位都蹭熟了,卖鞭炮的人看到我们,不耐烦地说,再不买就不允许我们站在前边的“有利地形”了,我们才掏出裤兜内那仅有的快要被攥烂的钱,买上价格合适的鞭炮。然后将鞭炮拆分开来,装进裤兜,一边十分吝啬地燃放,一边欢欢喜喜往家跑。那时的我们就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