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军
下了一天雨,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随即而来的还有蝉鸣阵阵……雨天的时候,经常听到蛙声;晴天,又听到了蝉鸣。这是大自然的“生物链”:雨天有蛙声,晴天有蝉鸣。
中午的阳光直射大地,在盛夏的酷暑天,热浪灼身。门口的大槐树上蝉声一阵紧一阵,它动情的声音,在午休时间段唱起,变成了烦人的噪音。
蝉声,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蝉蛹。
从我记事开始,每年的六七月份,蝉蛹开始出土。到了傍晚,大人、孩子只要有空的都在树林中寻找蝉蛹。只要有树的地方,就有蝉蛹。蝉蛹出土很快,不一会儿就爬上树,经常在一棵树下不断地爬出许多蝉蛹。
奶奶住的老房子,有个很大的院子。到底多大,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有桃树、榆树、槐树、柳树,全是树木。我印象中就是一片树林。那片树林就是蝉的栖息地。年复一年,蝉蛹不断,蝉声不断。
我们兄妹和周围的邻居每天傍晚都去奶奶院子里抓蝉蛹。那个时候没有路灯,树林里漆黑一片,只有一道道手电筒不时发出微弱的光,在树间晃来晃去。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有时候也能抓半桶。我胆子小,从来不敢抓。看到他们提着半桶蝉蛹回家,蝉蛹在里面就像滚雪球,你抓我,我踩你,都想爬出那个水桶,怎奈一个也出不来。看过一次,我就不敢再看了,那张牙舞爪的样子,瘆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敢看,自然不敢吃。我看到那两只眼睛瞪着铮亮,爪子很锋利,那个屁股的横纹就像豆虫,格外害怕。
那个时候,我害怕的还有嘎啦,也不敢吃。看到嘎啦的红嘴巴,我一样瘆得慌。最怕的是蛏子,有胳膊有腿的像个小孩。不但自己不敢吃,别人吃我都会有画面感。每当家人吃嘎啦、蛏子、蝉蛹之类的东西,我都不在饭桌上吃饭,自己盛了饭菜躲到一边去。
蝉蛹,是那个时候最廉价的珍馐,家家户户都能吃到的美食。吃法很多,炸、炒、火烤,最常见的是腌制一下,做饭的时候放在锅里蒸。我家有一个腌咸菜的大缸,通常都是扔进缸里腌制好了,母亲做饭的时候顺便蒸一下就吃。过油的时候,几乎没有,油太珍贵,不舍得。不管怎么做,都是童年时期最难忘的美味佳肴。
为了这些美味,经常见一些调皮孩子在竹竿上绑一个塑料袋子,满树林里抓蝉。不知道谁说的,蝉也可以吃。他们就晚上抓蝉蛹,白天抓蝉。蝉,爱在人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叫。他们顶着炎炎烈日,不辞辛苦,顺着蝉鸣声寻找。经常见两人搭伙,一个手抓竹竿,一个手里提一个瓶子或者袋子,两个红红的小脸,在奶奶的树林里转悠。
远处时不时地传来大人寻找孩子的叫声。在炎热的中午,声音此起彼伏,与蝉声混合,撞击出热血沸腾的“交响曲”。
蝉蛹总是抓不完的,出土后就爬上树,只要爬到我们够不到的地方,第二天就变成会飞的蝉,而且还会产卵,抚育下一代。
哥哥、姐姐、妹妹他们一起见证了蝉蜕变的过程,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哥哥把一个蝉蛹放在碗里,碗很滑,无论怎么挣扎也爬不出,就只能在碗里蜕变。刚开始,蝉蛹脊背上裂开一条缝,蝉慢慢地从缝中钻出,先出脊背,再出头,最后出屁股,浑身呈白色,软软的,翅膀呈透明状。经过一晚上,蝉第二天就变为黑色,翅膀坚硬,就能展翅高飞。虽然我胆子小不敢看,但是兄妹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我依旧记忆犹新。
蝉肚子底下如果有两片“镜片”,就是“响巴”,会发出清脆的叫声,我们听到的蝉鸣声就是它们发出的;如果没有“镜片”,就是“哑巴”。这些都是听家里的长辈们说的。
那时候经常听到蝉声此起彼伏,基本都是“大合唱”,很少听到“独唱”。也许是习惯了,没有觉得蝉声多么刺耳,而且觉得非常动听。
现在的蝉越来越少了,我专注地聆听蝉鸣,开始声音洪亮,不一会儿,就越来越弱,声音里充满了孤寂和凄凉。
不管是蛙声还是蝉鸣,这是大自然赋予它们的声音。只要它们的声音存在,就能够唤醒童年那些美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