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伟
闵老爹,是我微信好友里对公公的昵称,另一位我已经叫了15年爸爸的老人家。
他是一名从军20年的退伍军人,营房单杠上挥洒过无尽的汗水,一步步从小兵成长为营政治教导员,抽屉里那一摞荣誉证书,见证着年少的追梦之路。退役后,刻在骨子里的责任感,让他在民政系统的各个岗位都做到了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
2008年,初识闵老爹,印象中就两个字——精神。虽已脱下军装多年,军人气质却从未褪去,身板挺拔,衣领笔直,眼神锐利,透着历经淬炼的坚定与沉稳,那时候他的头发都是染成黑色,完全没有50来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尽显飒爽英姿。成为家人后的闵老爹,又是两个字——靠谱。对内,厨房里的煎炒烹炸样样精通,生活用品更是物物能修,就连孩子的钢琴脚凳都是“老闵牌”纯手工打造。对外,两轮、三轮、四轮,轮轮不在话下,陪娃上课、兜风,随叫随到,从不惧风吹雨打,让我们几乎可以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他。
我大女儿出生的那一年,闵老爹喜欢上了萨克斯。楼道、客厅,都留下了他默默背谱的声音,外出散步,手里永远拿着一根木棍,边走边练指法。烈烈寒冬,狂风裹挟着雪花肆意飞舞,闵老爹冻得通红的指尖依旧在按键上跳跃,云门山脚下的青松翠柏和着《红梅赞》《我爱你塞北的雪》跳起欢快的舞蹈;炎炎夏日,热浪席卷而来,阳光像火舌舔舐着大地,闵老爹依旧可以如雕塑般专注,深情的《我爱你中国》《今天是你的生日》在东夷文化标志园上空回荡。什么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闵老爹给孩子们树立了一个最鲜活的身边榜样。这种学习态度,怎么可能学不好?他不仅能熟练演奏几十首曲目,多次与“萨友”们登台献艺,甚至可以自己修剪哨片、打磨笛头,硬生生把业余爱好练成了专业选手的样子。
有一次我在单位加班,进门已接近半夜12点,拖着疲惫的脚步挪上四楼,74级台阶,推开门的刹那,看到闵老爹斜靠在沙发上,眼睛眯缝着,一只手机械地拍打着怀里的小孙女。原来,恰巧老公也在加班,这时候的闵老爹就像定海神针一样,为我们提供着最稳固的大后方。窗外的夜一片漆黑,屋内的灯光昏黄而温馨,这一老一小的景象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每每想到都会鼻头发酸,就在敲击文字的此刻,依然触动着心底的柔软。
天有不测风云,2021年我们家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波折。偶然间在厨房看到正做饭的闵老爹自己敲后脑勺。得知他近几天都有点头疼,原本以为是感冒,没想到几番周折,最终踏上了北上的求诊之路。初遇这种情况,相信闵老爹心里也是无尽的恐慌,但面对我和孩子们,永远是微笑和满满的正能量。好在一切顺利,术后恢复良好,但不可否认,就医过程和精神上的打击,即使是一生要强的闵老爹也需要时间消化吸收。回首那段日子,家里少了笑声,多了叹息。深知闵老爹是个感性的人,我开始试着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加油打气,带着女儿在父亲节录制祝福视频,让他从网络上与两个最爱的孙女进行一次“云见面”;会用并不华丽的词藻写下小诗,用文字表达对两位父亲的爱;会拖着老公跟闵老爹合影,用两张时隔30年的照片告诉他,曾经的小男孩已慢慢长大,肩膀亦能分担不易。慢慢地,闵老爹身体在恢复,精神也在恢复,如今早已完全没有了颓废的样子,久违的萨克斯之声终于又飘荡在云门山和东夷文化标志园上空了……
今年的闵老爹又转战“小菜地”,深翻、平整、施肥、起垄,大干10多天,硬生生把杂草丛生的荒地变成了一块块规划有序的菜畦,茄子、甘蓝、辣椒、土豆应有尽有,甚至还挖了一个小小的鱼池。再一个月后,已有黄瓜、小萝卜、冰菜、茼蒿可以直接采摘上桌了。
这就是我的“万能”闵老爹,一个退伍老兵平凡而不平庸、平常而不平淡的日子。因为有他,我和老公有坚如磐石的后方,孩子们有“万能”爷爷的护航,也教会了我们勇敢和坚强。生活没有万事顺意,但我们依旧可以诸事努力,即使面对困境,也要有勇气微笑,踏过去了,前面就是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