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成

　　一进腊月，走在县城大街上，忽然发现街道两旁卖大红灯笼、年画、春联的多了起来，把街道装扮得像要出嫁的俊俏新媳妇。平日里的蔬果品市场，也从零星摊贩，变得拥挤热闹起来。
　　家里的年味，总体还是从清理卫生开始的。爱人学校一放假，就铆足劲，清理阳台杂物、擦玻璃、清理厨房，然后才洗晒衣物。也不知她啥时候学来的本领，凳子上再摞凳子，像壁虎般附在阳台铝窗上。先拿喷壶冲洗，接着用擦窗器擦抹，最后才是拿纸清理。经她一天的忙活，阳台10个大窗子，都像镜子一般光亮。尤其是她戴着太阳帽、架着墨镜防阳光的样子，惹得楼下收废品的大哥直瞅个不停——估计大哥以为楼上附在窗上的女人，是身怀轻功绝技的吧。儿子说：“你这些年常出差，前后阳台窗玻璃都是妈清理的，嫌我抹不干净。”嗯，技能是练出来的，是辛苦出来的。
　　给我分配的任务是整理书房。其实，这儿让她整理我真的不放心。从京城报社返乡，拉回来18箱书刊。再加上征订的《小说月报》《散文》《散文选刊》等五六种期刊，还有文友们惠赠的书籍，一摞又一摞。她在我背后直嘟囔：你还嫌家里不乱啊，小心这么多书，把楼板压塌了。也是，本来就有7橱书，再添上这上千册，书房里要挤爆，只能转移到不敢作声的儿子卧室去。我赶紧做挑选，急用的，一时增添不迭书橱，暂时依着书橱摆放整齐。资料性的刊物、老旧的工具书，拉回老家。
　　下午，整理完书刊的我，累得浑身酸疼，晚饭都不想吃。她却忽然记起来，刊载有我稿件的报刊都放哪儿了？我也没注意。她急了，好多报纸，是她骑着自行车去县报社取回来的，有的还是去我原单位帮我讨要的样报。所以，她很在意。第二天早上，她就开始找寻，却不见了报刊踪影。原来，被我跟其它报刊都装进袋子，扔地下室了。她赶紧背上来，一张一张选出来。《这报纸也是酒啊》，有这篇文章的去报社要了三张，《2025，在回望中醒来》从我原单位找回两张，《笔耕舌耕又春秋》找回来三张……
　　她给我铺平稿子样报，再装进精致的空茶叶盒里。还说，这是好东西，读给孙子听的，告诉孙子，看看爷爷写的作文，也学着点。“三岁的孙子能听懂？”我问她。“你整日码字，对你孙子一点也不操心，看他还认你这个爷爷不！”“乖乖，就这一点爱好也不对，还想让我出去钓鱼、打牌？”说完又后悔，赶紧提了拖把，清扫楼梯去。
　　刚出门口，巧遇儿子和儿媳送来刚买的扫地机器人。呵，倘若再来个擦窗机器人就更来劲儿。当然，烹饪机器人、陪聊机器人，甚至帮助码字的机器人，据说也不再是神话。当然，这陪聊机器人就算了，它要是一进门，还不被老伴一脚踢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