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纷扰中
寻找生命的本真

(2025年05月09日) 来源:潍坊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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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祥国

  季羡林先生的散文集《心安即是归处》,以其百年人生积淀的智慧,为我们提供了一剂心灵的良药。这部作品不仅是季老对生命意义的凝练总结,更是一份关于如何在无常世事中安顿身心的哲学指南。通过阅读,我深切体会到,真正的“归处”并非外在的栖身之所,而是内心的澄明与自洽。
  季老在书中反复强调“不完满才是人生”。他从自身经历出发,谈及那段艰难岁月,却能在困顿中翻译《罗摩衍那》,将苦难化为滋养生命的养分。这种对不完美的坦然接纳,恰如古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推石上山”的隐喻——人生的价值不在于抵达终点,而在于直面过程的勇气。
  反观当下,我们常因追求完美而陷入焦虑:职场竞争、家庭关系、个人成就……季老提醒我们,“月有阴晴圆缺”是自然规律,“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是人生常态,人生的意义恰在于“承上启下、承前启后的责任感”。正如接力赛中每一棒的奔跑,我们无需苛求全程无瑕,只需在属于自己的段落中尽力而为。这种豁达,让生命从“必须完美”的枷锁中解脱,转而拥抱真实的成长轨迹。他在书中说,只有真正了解了“不完满才是人生”这个“平凡的真理”的意义,对己,就可以不烦不燥;对人,就可以相互谅解,这会大大地有利于整个社会的安定团结。
  面对生死这一终极命题,季老引用陶渊明诗句“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展现了中国传统文人的超然境界。他坦言晚年常怀“快煞戏”之感,却将这种觉知转化为珍惜当下的动力,以小时为单位精进学术,直至生命终点。  
  这种生死观对现代人尤为启发。在“内卷”与“躺平”的拉扯中,我们或汲汲营营,或消极逃避,而季老则以“应尽便须尽”的态度,教会我们如何在有限中创造无限。他翻译梵文典籍、研究东方文化,并非为追求不朽,而是以“尽人事”的专注,将个体生命融入人类文明的星河。这种超越生死的豁达,让生命在“向死而生”的觉悟中焕发光彩。
  书中关于人际关系的论述尤具现实意义。季老提出处理家庭矛盾的“真”与“忍”二字诀:“真”是真情流露,“忍”是克制包容。他以自家两只性格迥异的波斯猫为例,暗喻人际差异的天然存在——顽皮与温顺本无对错,和谐的关键在于接纳与调和。
  这种智慧在当下社会更显珍贵。季老用“勿以善小而不为”的朴素哲学,引导我们从细微处践行善意:公交让座、邻里互助,这些“小善”恰是构建社会信任的基石。正如他笔下的文天祥,大善源于日常修为的积淀,而非刻意标榜的壮举。  
  季老将读书称为“天下第一好事”,因其承载着人类文明的薪火相传。他主张“专业书要读,杂书亦不可废”,既强调术业专攻,又警惕思维固化。这种开放的学习观,在知识碎片化的今天更具指导意义——当我们被信息洪流裹挟时,唯有系统阅读才能重建认知的深度。  
  而“行走”则是另一种修行。季老笔下的哥廷根岁月、燕园四季,无不浸润着对自然的敬畏。他提醒我们,现代人虽栖身钢筋水泥,仍可通过观察一花一叶,重拾“万物静观皆自得”的禅意。这种对天地万物的敏感,恰是治愈“城市病”的良方。
  全书的终极追问“何处是归处”,在季老这里得到了诗意回答:归处不在他方,而在“认清自己”后的通透。他辞“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桂冠,坚持“假话全不讲,真话不全讲”的处世准则,以赤子之心抵御名利诱惑。这种“永葆天真”的生命状态,恰似陶渊明笔下的南山菊、苏轼词中的江海舟,在喧嚣中开辟出一方精神净土。
  《心安即是归处》旨在传递先生的生命智慧,从谈人生的意义到谈读书、处世、行走、当下、孤独、生死等,所谈的皆是跟大家的生活密切相关的话题。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愿我们能跟着先生了悟人间万象的本真,拥有应对世事的智慧,万事安然于心,从容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