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爱勋

　　风吹开一扇门，春悄悄来了。
　　河流像一条冬眠的蛇，突然动了一下身子，河流活了，“哗啦啦”的歌声自断裂的冰层下飘逸而出，与小鸟的歌唱融汇在一起，美好而壮观。
　　一条河流蜿蜒在春天里，冰的骨架在春风追赶下，七零八落，然后消融成一片水，一汪亮晶晶清澈的水，在河流里，欢快地跳跃、鸣叫。禁锢了一个冬季的落寞，现在自由了，像小鸟展翅，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飞翔，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
　　两岸垂柳刚刚打起芽苞，一串一串，垂挂在河岸上，春风吹过，摇一摇，动一动身子，舞姿婀娜优美，难怪形容女子身段美好，常用“杨柳细腰”一词，原来她们是如此贴切恰当。
　　拨开河滩上一片干枯倒伏的芦苇，看到有嫩绿的芽儿钻出来，那种嫩，是娇嫩，像婴儿的手指，吹弹可破。你都不忍心动一下，因为你的手指可能触痛了它的肌肤。
　　河滩上的蒲草，柔弱而枯黄，冬季的寒冷让它们铺下了身子，身子底下，春意萌动，新生的蒲草正在积蓄力量，喷薄出蓬勃的气息。
　　蛤蟆躲在青苔里，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它们互不干扰，各做各的梦，憧憬着美好的明天。一坨坨蛤蟆籽，黏糊糊地纠缠着，像谁散落一地的黑芝麻，安静地泡在河水里。春天的河水清澈而舒缓，冲不动一湾蛤蟆籽。
　　阳光斜斜地照过来，在水下层层堆积，河水就有了暖意，不热烈，却温和，很适合一种动物的孕育，孕育是自然界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河水里，有许多游鱼，那种永远长不大的花翅、浮鱼等，它们欢快地在水里游来荡去，追逐嬉戏，有时躲到草丛里，有时藏到石缝里，好像躲猫猫，过一会儿，又跑出来，对着河岸摇尾巴，憨态可掬。
　　村里顽童会轻轻靠过去，双手抄到水里，迅速扣住，逮到一条“趴古”，小心地放到罐头瓶里，细心养着，又喂虫子，又喂麦粒，但好景不长，死了。母亲把罐头瓶子里的水，“嗖”一下泼到天井里，鱼“吧唧”掉到地上，让一只大公鸡“啪”一下叼走了。
　　靠近村子的河道，有很多女人洗衣服。她们把衣服泡在水里，赤裸双脚也泡在水里，河水潺潺，轻柔地冲洗着双脚，白白嫩嫩，藕也似的好看。
　　当阳光洒满河流的时候，女人用棒槌挑起一件衣服，放在青石板上，“噗噗”地捶，捶一阵，又用双手摁在青石板上，反复搓洗，动作娴熟优雅，如一道靓丽的风景，有着广阔的诗意。
　　春天，好像是从一条河流开始的。它用一种柔软的近乎棉絮的暖意，晕染着周边的山峦、土地，然后，齐刷刷地拥抱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