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青花间
——清青花釉里红蝶恋花
天球瓶

(2024年03月15日) 来源:潍坊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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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青花釉里红蝶恋花天球瓶    (资料图片)
  ◎崔斌
  青州博物馆收藏了一件清青花釉里红蝶恋花天球瓶,这一种直口、长颈、球形腹、圈足的球瓶瓷器造型,创烧于元代,明初一度断烧,明宣德年间再度烧成,直至清代仍有生产。因为圆球腹硕大,像是从天而降,故名。
  天球瓶多以青花装饰。这件天球瓶采取了青花釉里红,俗称“青花加紫”,属于高温釉下彩的一种。为了将蓝色青花和红色釉里红瓷彩集于一器,工匠们在瓷胎上用钴料和氧化铜分别绘画纹饰,然后施透明釉,在高温还原气氛中一次烧成。青和红烧成的温度、气氛要求不同,难以烧成,因而名贵。
  宣德瓷器,青花为最。明代的太平天子宣德皇帝赶上了“五定”的时代,国家昌平,积淀了青花沉静安定的气息。康雍乾的盛世里,不再满足于清平世界的淡泊,在青花加上釉里红,铺展了浑厚壮丽。青花冷,釉里红暖;青花灵,釉里红稳。
  天球瓶身上的花卉,或怒放或含苞,一朵朵俏立枝头。一只只飞舞的蝴蝶,穿梭于花中。
  此器物上的蝶恋花纹,绘画自然逼真,工笔精细娴熟,赞美着爱情和长寿的主题。折枝的菊花,或盛开,或含苞,枝叶的青蓝映衬着花朵的红。蝴蝶青色的周身上,泛着一点点的红。釉料的色彩干湿浓淡间,多了层次,就有了深浅不一的多色的青红。蝶,舞蹈于花间,或眷顾花朵,或高飞,或俯冲,仿佛让花香溢出瓶外。
  蝴蝶,是草虫画的常见形象,有普通的菜粉蝶,有《簪花仕女图》《牡丹芦雁图》里的柑橘凤蝶,有《菊丛飞蝶图》中的斐豹蛱蝶、重瞳黛眼蝶。宋徽宗赵佶的《芙蓉锦鸡图》描绘了两只金斑蝶。元朝画家谢楚芳在他的花鸟花卷里,极尽对蝴蝶的描摹,他传世的名画《乾坤生意图》中有各种蝴蝶多姿的身影:红蛱蝶、翠蓝眼蛱蝶、灰蝶、柑橘凤蝶、菜粉蝶、麝凤蝶。
  这些蝴蝶,有的和花卉呼应,动静相宜;有的连接了画面的情节,贯穿了长轴;有的渲染了色彩,灵动了画面。
  甚至,在许迪的《草虫野蔬图》中可以看到,画家将蝴蝶飞向植物的行为描绘了出来:一只菜粉蝶飞舞在一棵小白菜的上方,菜叶上还出现了许多缺口,暗示着蝶与花的寄生关系。
  从北宋赵昌的《写生蛱蝶图》卷中,可以辨认出蝴蝶的种类:居于画面中心的是斐豹蛱蝶,最右侧的可能是依据多姿麝凤蝶绘制的凤蝶。这幅画是春景还是秋景呢?熟悉斐豹蛱蝶生活史的人可以判断出这幅画描绘的是秋景,因为这种蝴蝶只出现于秋天。
  画家所绘蝴蝶跟现实中的蝴蝶比对,还是有一些形态的差别,这可能与画家的默绘习惯有关。在古代,画家们往往在仔细观察事物后,再通过记忆的印象,描绘再现,不求酷似。
  清朝宫廷画家郎世宁也会在描绘蝴蝶时偶尔“犯错”。例如,《仙萼长春图》画面上,荷花上停栖着柑橘凤蝶,蝴蝶前后翅上的花纹与真实的蝴蝶完全不同,可能是凭借主观想象添加的。郎世宁还张冠李戴,给蛾子添上了蝴蝶才有的眼状斑和棒状触角。
  清朝宫廷画家余省创作的《百蝶图》中出现了众多蝴蝶,除了极少数大型蝴蝶特征比较明显的,可以叫出是柑橘凤蝶和碧凤蝶外,大部分蝴蝶为虚构,是设计的图案。画中还混入了不少天蚕蛾,而天蚕蛾类的成虫口器退化,并无访花的行为。也许,古人相中了这类大型蛾的美丽和硕大,也无差别地将其视为蝴蝶,称它们为“巨蝶”。这又有何不可呢?
  若论写实,清朝真正按照蝴蝶的样貌描绘的图画出现在晚清。在广州通商口岸的外销画上,中国蝴蝶种类丰富,已有记录的蝶种约为2000种。清朝,东方的美丽蝴蝶很受西方人喜爱,他们委托画家描绘蝴蝶,创作了不少注重原始呈现、写实主义的作品。
  明清时期民俗文化发达,诸多的动植物图纹形成了模板和符号化的图案,比如佛手瓜、桃子、石榴被组合为著名的“福寿三多”纹饰。鹭与荷花、芦苇组成的图案称“一路连科”,寓意应试连中三元,仕途顺遂。蝴蝶作为爱情和长寿的象征,也已经定型。蝴蝶的绘画不求形似,只求意境,也就难以分辨出所画的蝶种。
  此件天球瓶的蝴蝶表现方式,就是偏重于图案化,重在寓意。民间习惯以蝴蝶飞花间的图案,表示对爱情的赞美。在宋代,受到花鸟画的影响,瓷器上的蝴蝶多取蝴蝶对飞纹样构图。而明清时期的青花瓷、彩瓷上,蝴蝶多与花卉组成主题纹饰,表现蝶恋花的意境,习惯上称为“花蝶纹”或“蝶恋花纹”。
  青与红,赋予了这件器物上的蝴蝶不一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