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版:潍坊日报创刊40周年特刊

遇见一人 花开一期

(2024年07月26日) 来源:潍坊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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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雪

  遇见,顾名思义是指内心的碰撞与心灵的交融,是偶尔的相逢,是人与人、人与物在不同的时间或者空间的相撞。遇见对的人,犹如含苞欲放的花朵邂逅一缕阳光,是力量,是希望,是美的绽放。
  遇见,准确地说可能会在某个城市、某个时间多看了一眼,仅仅是这一眼或许就是今生注定的光芒,有这光芒随身无论何时何地内心都是通透的。
  之所以遇见,是有渊源的。我也曾在不同时期遇见不同的人,盛开不同的色彩。
  中学时期,遇见一个让我写日记的人。他让我们每天都要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我会每天给自己寻一处风景,吸吮日记里的墨汁。起初他每周翻阅一次我们各式各样的日记本,后来因中考复习,改为两周一次,渐渐地,很多人中断了写日记的习惯,而我一直保持着,不为别的,只为让我们写日记的人站在课桌前的微笑。
  因为一个微笑,我喜欢上写日记,并沉浸其中。即使写得自己都看不懂,但我依然没有放弃。因为不经意间的微笑,一朵小小的迎春花如期绽放在我年少的记忆里,听到花开,才知道日记里也有芳香,也有花落知多少。
  一缕芬芳推开十七岁那扇窗,春风扑在脸上,清幽之味催我启程。
  二十岁那年遇见一个让我写诗的人,他喜欢读书,我也喜欢,只不过那时候读的都是武侠类的小说。有一天,我正在读着一本书,他拿过去翻阅了几页,便要我先借他看一下,开始我极不情愿,只是拗不过他的一番纠缠,面对他渴望的眼神我不得不忍痛割舍,允许他读一晚上,第二天必定得归还我,他很爽快地答应,甚至起誓第二天的八点准时奉还。
  当第二天上午八点的阳光洒满枝叶时,他没有带着书过来,我没有直接向他索要,而是委婉地问他几点了,他微笑着说七点五十九分半。午饭后我再次提起书的归还时间,他依然微笑着回答还没到八点。一连几天,我们的时间里只有七点五十九分半。一周后的那个午后,我的第一首诗歌《七点五十九分半》诞生了。
  后来,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家,时钟却略过了七点五十九分半,诗歌里再也没有当年懵懂的微笑。或许因为特殊的时间,收获了最真挚的秘密。
  遇见柔和腼腆的人,一朵紫薇花便悄悄绽放在我的诗里,这样迷人的紫色仙子从此成了我蓬勃的生命源泉。
  平平淡淡地过了好多年,或许过于安静的时光,越容易被忽视,当我打算绕过那片荒芜时,遇见一个让我写散文的人。他的微笑却如阳光般的温暖,更没跟我聊过一句工作之外的话题,在所有人眼里他是高贵的、不可轻触的,我也这样小心地从他身边经过,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就失去一位忠实的读者。
  起初,我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站着,不执笔,也不铺纸,只是呆呆地望着蓝天和白云。但是他从我身旁经过时,我的内心瞬间便被文字充盈着,就像冰天雪地里投来的一抹暖阳,不经意间注视的那一眼,唤醒我全身的细胞。终于在那个秋季的午后他激活了我沉睡已久的灵魂,那些隐匿多年的文字发了疯地往外排,恨不得抽干这些年来沉沦的所有精华。
  遇见他是我半生以来的巅峰时光,他为我撑起的不仅仅是一冠硕大的阴凉,更是将我从黑暗的角落拽到宽阔的田地,任我舒展,任我自由飞翔。
  得知他不久要告别奋斗多年的舞台,我只能将不舍化作有力的文字,致谢他当年对我的认可和赞赏。而他那善意的微笑就像每天升起的太阳,给我光照和对远方的憧憬。
  遇见一个带光的人,如同一朵恬淡的桂花,那细小的黄色花朵温和而不张扬,含蓄优雅,香飘十里之外。我深吸着这样的气息,晕开纸张,香气充盈字里行间,融化生活的颓废。
  我也曾失落过、迷茫过,我也曾无助过、彷徨过,就在我萎靡不振时,遇见一位忘年之交。在别人眼里他是个性独特、不苟言笑的怪人。起初,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最开始,我是极不情愿配合他行踪的,当每天工作的环境气氛不融洽时,似乎空气都忘记了流动,我压抑一段时间。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可是时间也能感化一切,那个被疫情封存的日子里,我们仍然坚守在岗位,当病毒入侵我体内时,独自窝在冰冷的宿舍,是他,每天做好饭送到我门外,在他的精心照拂下,我战胜了病毒,而他却在不久后病倒了。
  当我从泥泞中跋涉出来之后,一切尴尬也消失无踪,他不仅知道文字在我心中的分量,更教会我文字的光明走向。人一旦打开心扉,涌出的全是清澈的思想。之后的每一天,他的微笑不仅照亮我灵魂的每一寸肌肤,更让我看清了身外的黑暗。
  遇见一个良师,犹如窗台盛开的长寿花,充满了生机和活力,橙红色的花朵不仅为房间增加了色彩,更让我在这旺盛的生命力中学会了沉淀,把流年里的杂质一一筛落。
  遇见,既是一汪清泉,亦是万顷月光。
  深夜,我不再是独自慵懒沉睡,而是将那些醒着的文字一并揽入怀中,它们是我心肺的支撑,是活着的细胞的食粮。
  夜晚,我拖着一身疲惫走在老家的夜色下,除了风声,很难看到有人路过,并不渴望某一个人走过我身边,掷出敷衍的微笑,我只想在这安静之处能遇见某个声音,最好是能触动我五脏六腑的,能再次激发休憩在旷野里的文字的簌簌声。
  夜色一旦过于浓郁,总有不安分的躁动,梦里的墙根下还保留着白天的余温,一个陌生的面孔从遥远的不知名的城市向我走来,梦中我竟遇见他,他说我精致地存在这里,似曾相识。
  或许遇见一个人未必相识,也不必在字里行间寻出痕迹,也或许只为遇见而遇见,只为遇见而启程。
  当春风吹过,又是花开之期,当人潮汹涌,恰好多看一眼,微笑飘上云端,阳光携风而落,暖了我,也暖了擦肩而过的你。遇见一人,花开又岂止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