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来森

　　吉尔伯特·怀特，十八世纪英国著名的博物学家，他的《塞耳彭自然史》，已然成为兼具博物性和文学性的经典之作。
　　作为博物学家，怀特的博物记录、结论，主要是以自己的亲身观察为主，但他的观察，是限于一定范围的，地理范围，即以其居住地“塞耳彭”为主，辐射周边；观察对象涉及尤广，举凡鸟兽虫鱼、花草树木，皆在其考察范围之内，但其凝聚点，却是在于鸟类，因之，怀特就有了“现代观鸟之父”的美誉。
　　怀特的观察，是他的日课，同时又是随时随地的。1770年1月15日，怀特在给丹尼斯·巴林顿的第三封信中，就如此写道：“好几个月来，我口袋里，总揣一份有待于观察的鸟的名录，每逢我步行或骑马出门，去巡查教区的事务时，凡鸣叫不已或止歇于仲夏的鸟，我总记录在纸上。”除此之外，怀特还因地制宜，“专注”观察，如：自然状态下的活体的鸟儿、鸟儿标本、笼养观察、解剖观察等。并对此进行了详细地观察记录。基于此，作为博物学家，怀特的博物结论，可以说，大多是正确的。
　　但怀特也承认，单靠个人的观察，收获毕竟是有限的，“一个人穷多年之力所获取的东西，范围终是狭窄的。”因之，他的观察结果或结论，有不少是偏颇的，甚至是错误的。这是局限所在——不仅仅是个体观察的局限，也是时代发展的局限。
　　对于鸟类的观察，怀特主要落脚于以下几个方面：鸟的孵育、鸟的鸣叫声、鸟的体貌特征、鸟的毛色、鸟类的迁徙等。所涉及的种类，则主要有如下几种：燕类、鸫类、鹰类、鹪鹩类、鸽类、雀类等。
　　怀特虽然很谦逊地称自己的研究只是狭窄的村野观察，实则远非如此，怀特还是阅读参考了大量书籍的——他用所读，验证自己的观察结果，也用所读，增强自己文章的文化性、学术性。如：他的老师雷的《鸟类学》、斯科波利的《自然历书》等。另外，他还参考了众多的博物学论文，如：瑞典人埃克马克的《论鸟的迁移》。
　　博物价值之外，《塞耳彭自然史》的文学价值亦是极高，而且随着时间的迁延，其文学价值越来越得到人们的认可和重视。
　　文学价值，首先就呈现在怀特的“叙述方式”上。其文章叙述线索清晰、条理分明、逻辑性极强，娓娓道来，有一种小河流水般的顺畅感和自然感。以对“家燕”的叙述为例：家燕飞临塞耳彭的时间、家燕的筑巢特点、喂养雏燕的方式、御敌的方式、家燕的飞行特点、家燕的食性特点、家燕与同科鸟的区别，最后则是几则家燕的趣事。一步步叙述下来，条理而又有节奏感，读来让人大感畅然、快意。
　　怀特的文章中，大量地运用了描写性语言，大量地运用了细节描写。如他对“禾鼠”的描述：“它们细而小，颜色则更近于松鼠或睡鼠；肚子呈现白色；有直线贯于身之两侧，分开了背与腹的色调。它们从不进屋子，之所以在禾堆和谷仓里，是与禾捆一道被扛来的。”这些生动的细节，把禾鼠的体貌特征、生活习性等，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了读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