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军
冬季初现,华光暗淡。大野平畴,万物凋零。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那流动的波纹,是风的涟漪,展向远方的无际。树叶离枝柯,翩跹起舞;草木寒风抖,欲问苍天。都说落叶归根,可是此时的落叶,一时间找不到落向何处,那欢快的舞蹈,又仿佛是在追忆曾经的水木年华。红叶着霜而红,成为耀眼的景致,引得无数的游人驻足观赏,流连赞叹。那一抹红,是时令的杰作,是岁月的沉香。初冬,叶已不再红,不再醉染诱人,铅华尽洗,本真还原,思忖当下,如何度过一个严寒的冬天,来证明自己有耀眼的光彩,也有敦实的内涵。
“呼啦啦“的风吹拂着,狗尾草蜷缩着,卑躬屈膝,任凭摇曳,有一种进入暮年体力精力不支,又无可奈何的悲凉。出土不久的麦苗,仿佛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洗礼,收敛起了平日的娇惯,变得理性和稳重。
农人在拔萝卜、窖白菜,做冬天的准备。在北方,冬天是贮藏的季节,只有贮藏才能度过漫长冬日。没有充足的食物储备,就是在与冬天开玩笑,与生活捉迷藏。有了食物的准备,即使冰冻三尺,即使冰天雪地,也可以蜗居一室,悠闲地谈天说地,推杯换盏,优哉游哉。
小院的那些花草,兰花、铁树、芙蓉,已经承载不了初冬的威风,试图寻找那曾经厌恶的暖阳,它们在寻求主人的可怜,期望主人腾出工夫,把它们请进温室,安放恐惧不安的心灵。
当然,这些花草的娇气,也衬托出梅花、菊花、桂花的坚韧,它们依然傲然室外,任凭风雪起,稳坐在一隅。严寒阻挡不了它们,风雪吓不倒它们,因为,它们骨子里刻下的是不畏严寒的徽标,战天斗地的情怀。此时,我很仰慕这些冬天里的跋涉者、搏击者、挑战者,“不怕”“能行”就是它们最好的写照。
我之所以羡慕冬天里的这些“英姿”,是因为我是一个最“怕”事的人,自卑的心态往往显现在脸上,遇到困难我很容易心软,遇到挫折我很容易疲惫。
一个人内心缺什么,就喜欢什么。我缺少了冬的考验,所以追寻冬天到来的味道。我多想做一棵“岂不罹凝寒”的青松,我多想做一朵“何曾吹落北风中”的菊花,与狂风结伴,与大雪为友,历练一份从容,增长一份才干,成为另一个最好的自己。
我已是与初冬比肩的年龄,我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老去。初冬是一份提醒,初冬是一场邂逅,让我何其有幸,在初冬里有了人生的顿悟和觉醒,但愿这份顿悟和觉醒,分解成稳固刚毅的行动,人生的末场,定会一切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