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成

　　早上，沿龙泉路东侧银杏掩映的人行道北去。沿途林木叠翠，清风舒爽。一是散步，二是观鸟，鱼与熊掌兼得。
　　林间多鸟语，边走边分辨。昨日，网友问我黑色好斗的“马尾勺”和如鹌鹑样的“呷呷喳”都是什么鸟，前者学名黑卷尾，后者是伯劳。“马尾勺”体型比黑喜鹊要瘦，却凶悍得多，为争地盘和鸟巢，打斗起来，喜鹊往往落荒而逃。
　　这“马尾勺”好记性。记得小时候，我一邻居家孩子，爬树去掏“马尾勺”窝里的雏鸟，结果被赶来的“马尾勺”啄了几口。再后来，每逢差不多大的孩子从此经过，那“马尾勺”都会俯冲下来，啄人，或扔下粪便。吓得小孩子们都绕道而行。
　　可这“马尾勺”也有温顺的一面。过去我老家负责生产队里放牛、耕地的邻居王叔，大雨大风天里在地上捡了只落汤鸡似的没毛雏鸟，捧回家，放进破棉花套子里，哈哈暖气，那雏鸟就醒了，仰起头，张着嫩黄的大嘴要吃的。喂它馒头屑，吐了；喂它野麻上的绿虫，一会儿就吞了三五条。
　　王叔是位耐心人，牵牛上坡，也带了雏鸟。坡里蚂蚱、虫儿多，管它吃个够。不出一月，这雏鸟羽毛丰满油亮，长成了一只矫健的“马尾勺”。
　　起初是被装在兜里的，后来，就站在主人的肩膀上，再后来，它野心胆大了，一会儿站在主人苇笠顶上，一会儿踩在黄牛角上，又一会儿飞到犁地边的桑树上，不久，又飞回落在犁杆上。这时，它会自己去捉虫，不用主人去操心。
　　有次，这“黑帅哥”蹲在王叔家的石磨顶上打盹，被一只偷腥的大狸猫盯上，就在狸猫飞扑捉拿的一瞬间，它一个大翻身，竟然用翅膀把狸猫打了个趔趄，又一个俯冲，大狸猫狼狈而逃。
　　据说，“黑帅哥”被另一只“马尾勺”招亲了。走了三天后，带着它的新媳妇，又回到了王叔家，它再次飞到主人的肩膀上，它的媳妇落在院子里的晒衣服铁条上，远远看着夫婿和主人亲昵。
　　年底，王叔不幸病故。来年初夏，那“马尾勺”夫妇，带着两只小鸟来了，母鸟带着孩子仍然落在晒衣服的铁条上，“黑帅哥”飞进屋里，没找到主人，又在院子里里外外飞了好几圈，呆立在了石磨顶上。
　　王婶听到急切的鸟叫声，走出摊煎饼的厨房，看到了这四只“马尾勺”，知道是鸟儿带着妻儿向主人报喜来了，可它曾经的主人却已走了。王婶眼泪哗啦下来了，鸟儿的声声欢叫，也变成了嘶哑的悲鸣……据王婶说，这群鸟儿又来过几次，以后就再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