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 马道远　　
　　广大党员干部尤其是各级领导干部，都应该大力弘扬党的优良作风，坚持为民、务实、清廉，发挥骨干带头作用，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服务人民、造福百姓。
　　——节选自2009年11月17日习近平给王伯祥的信
　　时间：
　　1986年秋冬
　　地点：
　　潍坊市寿光县
　　人物：
　　王伯祥，寿光县委书记
　　赵建伟，寿光县委副书记
　　钱俊松，寿光县委副书记
　　孙海宁，寿光县委副书记
　　李志杰，寿光县委副书记
　　武秉昌，寿光县委办公室副主任
　　张秋丽，兴华园艺场经理，武秉昌恋人
　　朱荣煦，看牛老人
　　郭春苗，纪任小学学生，朱荣煦外孙女
　　刘吉江，寿光县薄膜厂厂长
　　
　　第一幕
　　【舞台正面是茫茫的盐碱地，盐碱地的尽头隐约可见大海
　　【舞台左侧出现四间牛棚的一角，呈现在舞台上的是一间半牛棚。完整的一间牛棚靠近舞台中央，有窗子，有门。窗是木棂窗，门是木板门，紧闭着；另外半间牛棚只出现篱笆门，半掩着
　　【舞台右侧有三棵低矮的柳树。与牛棚相比，柳树距离观众更近一些
　　【牛的叫声
　　【自行车的颠簸声
　　武秉昌画外音：
　　咱们骑着自行车转了半天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四间牛棚就是最好的建筑了……前面竟然还有三棵柳树！
　　王伯祥画外音：
　　也许还有人，咱们到那里歇歇脚，顺便讨点水喝。
　　【武秉昌和王伯祥推着自行车，从牛棚后面一前一后走上舞台。他们将自行车支在柳树下，不约而同地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武秉昌跟王伯祥低语了一声，走近牛棚敲了敲木板门，随后走进牛棚
　　武秉昌画外音：
　　里面没有人，但有锅灶，有水缸，还有暖瓶……
　　【牛的叫声
　　【王伯祥走到木板门前
　　王伯祥：
　　西间里拴着四头牛，看来主人并没走远。你快出来，咱们在树下等等主人吧。
　　【武秉昌走出牛棚，跟在王伯祥身后走到柳树下，面对面坐在地上
　　武秉昌：
　　因为一条咸淡水分界线，寿光就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寿南气候湿润，土地肥沃，种什么长什么；寿北气候恶劣，寸草不生……寿光要是只有寿南就好了。
　　王伯祥：
　　寿北大约1200平方公里，约占全县总面积的56%，表面上看寸草不生，实际上是聚宝盆。
　　武秉昌：
　　您是说……
　　王伯祥：
　　通过这几天的实际考察，对于寿北，我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咸淡水分界线以北，约80万亩土地为盐碱地，没有淡水，种庄稼只能拿三成苗；盐碱地以北，约有40万亩潮间带，虽说每天上潮时一片汪洋，但地下卤水含盐量很高，适合晒盐和提溴；潮间带再向北延伸，即浅海滩涂，约有20万亩，适宜养虾、养贝、养蟹、养鱼。
　　武秉昌：
　　您是说……
　　王伯祥：
　　离这里不远处，有一条汇入小清河的营子沟。营子沟东岸有一万亩高标准条台田。这一万亩条台田是杨庄乡杨庄村搞的。台面一律南北长100米，东西宽50米。条田沟一律底宽1米，上口宽3米，深1米半。天一下雨，雨水就渗到条田沟里，因为沟沟相通，渠渠相连，雨水最终流进营子沟。盐碱随着雨水流走，盐碱地变成了良田。
　　卫东盐场有一万亩高标准盐田，制卤池和结晶池全部用红色砖块护砌。因为有了砖块护砌，海浪很难毁坏池堰，泥土也很难混入卤水中。
　　潮间带老弥河入海的地方，群众称老河口。1982年冬天，道口公社的干部群众，顶风冒雨，斗严寒战海潮，硬是建起了一万亩养虾池。
　　武秉昌：
　　记得您曾经担任过道口公社的党委书记。
　　【王伯祥抬起头向远处瞥了一眼
　　王伯祥：
　　咱们利用三五年时间，把80万亩盐碱地都搞成高标准的条台田，把40万亩潮间带都搞成高标准的盐田，把20万亩浅海滩涂都搞成高标准的养虾池。我算了一下，如果这个设想能够实现，咱们县的总收入可增加20亿元。
　　武秉昌：
　　这个设想好是好，但工程量太大，实施起来会有很大难度。
　　王伯祥：
　　当然，寿北开发不能盲目蛮干，必须建立在科学规划的基础上。第一，先把盐碱地、潮间带和浅海滩涂三个层次的边界搞清楚并埋桩定线；第二，在科学规划的基础上，把一个乡镇干不了，需要全县干的重点工程确定下来，今秋先完成重点工程。其他工程安排在后年、大后年实施，乡自为战、村自为战。第三，条台田、盐田、虾池都有样板。要把这些样板研究透，吸取经验教训。
　　回到县里后，咱们先召集水利局、外贸局和盐业公司的同志仔细算算账：寿北全部开发利用起来，需要投多少工？全县一年可以出多少工？几年可以完成？
　　【武秉昌起身从自己的自行车车把上解下黄色帆布包，从包里摸出笔记本摊放在车座上，身体略微摇晃了一下
　　王伯祥：
　　最近一段时间，你脸色不太好。是病了，还是跟小张闹别扭了？
　　武秉昌：
　　小张？
　　王伯祥：
　　就是你的女朋友张秋丽呀！
　　武秉昌：
　　没，没没。
　　【武秉昌拧开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着
　　【王伯祥离开柳树，站在舞台中央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木棍杵地的声音
　　【朱荣煦穿着黄军裤，架着双拐从牛棚后面走上舞台
　　【武秉昌将笔记本和钢笔装进帆布包，然后将帆布包挂到自己的自行车车把上
　　【王伯祥迎着朱荣煦向前几步
　　王伯祥：
　　老哥，这是您的牛棚？
　　朱荣煦：
　　女婿的，我帮他看看牛。
　　王伯祥：
　　听口音您不是道口人。南乡的吧？
　　朱荣煦：
　　孙家集的。
　　王伯祥：
　　您以前种菜还是种粮？
　　朱荣煦：
　　什么都种过。庄户人嘛，谁还不是一辈子从泥土里讨生活？
　　王伯祥：
　　庄户不打粮，万般死了行。谁离开土地也没法生活，除非是神仙。
　　朱荣煦：
　　理是这么个理，但庄户人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王伯祥低下头望着朱荣煦右腿空空的裤管
　　王伯祥：
　　您的右腿……
　　【武秉昌走到朱荣煦面前，跟王伯祥并肩站在一起
　　【朱荣煦低下头盯着右腿的裤管
　　朱荣煦：
　　好多年前的事了……你们文质彬彬的，不会是老师吧？
　　武秉昌：
　　这是我们县……
　　【王伯祥侧过头瞥了武秉昌一眼
　　王伯祥：
　　老哥，怎么称呼您？
　　朱荣煦：
　　我姓朱，叫朱荣煦。
　　【王伯祥略微一愣
　　王伯祥：
　　咱们县有个叫朱荣照的，不知您是否认识？
　　【朱荣煦皱了皱眉头
　　朱荣煦：
　　朱荣照？没听说过。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王伯祥：
　　抗美援朝老英雄。市里县里都在寻访他。
　　【朱荣煦上下打量着武秉昌
　　朱荣煦：
　　你们渴了吧？牛棚里有暖瓶，麻烦你把它拿到柳树下吧。不过我只有一个茶缸子。
　　武秉昌：
　　有水就行，我们都带着水壶。
　　【朱荣煦笑了笑，约着王伯祥走向柳树
　　【武秉昌推开木板门走进牛棚，随后又走了出来。他左手提着暖瓶，右手钩着一个茶缸和一个马扎
　　【王伯祥接过马扎放到柳树下，搀扶着朱荣煦坐在马扎上。他从朱荣煦手中接过双拐靠在朱荣煦身边的柳树上，自己面对着朱荣煦坐在地上
　　【武秉昌倒了半茶缸水递给朱荣煦，随后将暖瓶放在王伯祥身边。他走到王伯祥的自行车旁边，从挂在车把上的帆布包里摸出水壶，递给王伯祥
　　【王伯祥拿起暖瓶，将水壶里灌满水，又将暖瓶放在身边
　　【武秉昌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边，从挂在车把上的帆布包里摸出水壶，走到王伯祥身边拎起暖瓶。他将自己的水壶里灌满水，不好意思地摇了摇暖瓶
　　武秉昌：
　　没水了。
　　朱荣煦：
　　你们在这里喝着水歇会儿，我到牛棚里往锅灶里填几把柴。牛棚西面不远处有一口深水井，还是王伯祥担任道口公社书记的时候钻探的，井里的水很旺，这一带都能喝上甜水了。
　　【朱荣煦侧身抓起双拐
　　【武秉昌对着王伯祥微微一笑，急忙按住朱荣煦
　　武秉昌：
　　大叔，您坐着，我去烧水。
　　朱荣煦：
　　那就再辛苦你一次。
　　【武秉昌拎着暖瓶，径直走进牛棚
　　【王伯祥拿起水壶喝了几口水
　　王伯祥：
　　老哥快60岁了吧。
　　朱荣煦：
　　30年的，刚刚过了56岁生日。
　　王伯祥：
　　我是43年的，您长我13岁。您几个孩子？
　　朱荣煦：
　　两个。老大是儿子。
　　王伯祥：
　　有儿有女，老哥很有福气啊！
　　朱荣煦：
　　两个孩子倒是很孝顺。要不是少了右腿，我还能帮着他们多做点什么。
　　王伯祥：
　　您晚上也住在这里？
　　【朱荣煦点了点头
　　王伯祥：
　　您晚上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朱荣煦：
　　有什么可害怕的？就是有些孤独。女婿活不忙的时候，也来替我几天。我那个小外甥很招人喜欢，她来一次，我就开心好几天。
　　王伯祥：
　　小外甥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朱荣煦：
　　女孩，今年正好十岁。
　　王伯祥：
　　在哪里上学？
　　朱荣煦：
　　纪任小学。
　　【王伯祥一惊，脸色顿时变了
　　王伯祥：
　　5月24日，纪任小学教室坍塌，没伤着孩子吧。
　　【朱荣煦叹了一口气
　　朱荣煦：
　　我那小外甥倒是没伤着，她的同学死了1个，伤了7个。
　　【王伯祥黯然神伤
　　王伯祥：
　　这情况我知道，我知道。
　　【舞台上出现短暂的沉寂
　　【武秉昌提着暖瓶走出牛棚。他回到柳树下往朱荣煦的茶缸里添了添水，又将暖瓶放在王伯祥身边
　　【王伯祥拿起水壶慢慢地喝干里面的水，再次拿起暖瓶将水壶里灌满水。他站起身，往武秉昌身边靠了靠，拧上水壶盖将水壶拎在手里
　　王伯祥：
　　老朱的小外甥是纪任小学的学生。
　　武秉昌：
　　真的？
　　【武秉昌转身望着朱荣煦，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朱荣煦点了点头
　　武秉昌：
　　原先的纪任小学是典型的黑屋子、土台子……
　　【王伯祥突然很激动
　　王伯祥：
　　纪任小学这一恶性事件的发生，寿光县委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教育，这些年的欠账实在太多。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共产党人舍生忘死，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子子孙孙过上幸福的生活？纪任小学出事后我到过现场，房屋矮小，门窗狭小，课桌是碎砖和土坯垒起来的。我们的下一代，花朵般的下一代，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学习，各级党委政府能忍心吗？能舍得吗？不觉得脸红吗？
　　【朱荣煦从柳树下拽过双拐，默默地架在腋下，站起身
　　朱荣煦：
　　纪任小学的校舍改造已经全部完成了，是县里出的钱……话说回来，全县那么多小学，全部由县里出钱改造，恐怕也不现实吧。
　　武秉昌：
　　纪任小学校舍倒塌事件发生后，县委责令县教育局对全县校舍进行了摸排。一共有5213间校舍需要改造，这里面包括2053间危房。
　　朱荣煦：
　　从纪任小学的校舍改造情况来看，改造一间校舍的花费大约在八千到一万元。县里有那么多钱吗？
　　武秉昌：
　　大叔，您放心吧。县里这次下了决心：工商企业产品税、营业税、增值税的1%，城市维护税的10%，将用于校改；干部职工每年上交基本工资的2%，用于校改；县内各盐场销售的原盐，每吨拿出1元钱，用于校改；县内各虾场按纯水面计算，每亩每年拿出10元钱，用于校改；村办、乡办、个体、联合体企业，凡利润增长8%以上的，征收教育附加税5%，利润增长不足8%的征收教育附加税3%，用于校改；凡新购的非生产性用车一律交纳5%的购车税，用于校改。
　　【王伯祥搀扶着朱荣煦重新坐在马扎上
　　王伯祥：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句话不能仅仅挂在嘴上。两年以后，哪个村还有黑屋子、土台子，那个村的村委办公室将变成教室；两年以后，哪个乡还有黑屋子、土台子，那个乡的乡政府办公室将变成教室。
　　【朱荣煦愣愣地望着王伯祥和武秉昌
　　朱荣煦：
　　你们俩……
　　郭春苗稚嫩的声音：
　　来了潮，
　　水汪汪，
　　退了潮，
　　白茫茫。
　　种粮粮不收，
　　种树树不长，
　　种菜菜柔弱，
　　种草草枯黄。
　　【朱荣煦再次将双拐架到腋下，兴奋地站起身
　　朱荣煦：
　　我的小外甥来了。
　　王伯祥：
　　是吗？
　　【王伯祥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郭春苗右手提着一个包袱，从牛棚后面蹦蹦跳跳地出现在舞台上。他没有理会王伯祥和武秉昌，直接走到朱荣煦身边
　　郭春苗：
　　姥爷，快吃午饭吧。单饼卷虾酱，还有洋柿子汤。
　　【朱荣煦接过包袱，爱恋地将郭春苗揽在怀里
　　朱荣煦：
　　你怎么来了，你爸爸呢？
　　郭春苗：
　　到大家洼卖棉花去了。
　　王伯祥：
　　这附近不就有棉花收购点吗？为什么还要去大家洼？
　　郭春苗：
　　附近这个棉花收购点，太黑了。爸爸说，同样是一斤棉花，到大家洼可以卖一块二，到附近这个棉花收购点只能卖一块。爸爸说，到大家洼去，一车棉花可以多卖100多块钱呢。
　　【朱荣煦对着王伯祥和武秉昌摇了摇头
　　朱荣煦：
　　不光附近这个棉花收购点，全县大多数的棉花收购点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剥夺棉农利益的现象。压级压价倒也罢了，拖欠和克扣卖棉款的现象也经常发生。
　　【王伯祥跟武秉昌交换了一下目光
　　【武秉昌想说什么，但被王伯祥制止了
　　【王伯祥指了指朱荣煦手中的包袱
　　王伯祥：
　　午饭都给您送来了，快趁热吃吧。孩子下午还得上学。
　　【朱荣煦架着双拐向牛棚走了几步，又转过身
　　朱荣煦：
　　你们的午饭怎么对付？
　　【王伯祥指了指自行车车把上的帆布包
　　王伯祥：
　　我们的包里也有单饼卷虾酱，只是没有洋柿子汤罢了。
　　【朱荣煦再次转过身，揽着郭春苗走进牛棚
　　【王伯祥和武秉昌分别走向自己的自行车，各自从挂在车把上的帆布包里摸出一个塑料袋。他们先后将塑料袋往下褪了褪，露出卷饼的一端
　　【王伯祥咬了一口卷饼，慢慢咀嚼着
　　王伯祥：
　　咱们县一共有8个棉花收购点吧？
　　武秉昌：
　　对，一共8个。
　　王伯祥：
　　你让办公室派辆车，从明天开始，咱们用两天时间，到这8个收购点进行暗访。侵害农民利益，简直伤天害理！
　　武秉昌：
　　好的！
　　【武秉昌用力咬了一口卷饼，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
　　【郭春苗拎着包袱走出牛棚，悄悄地走到柳树下
　　【王伯祥将剩余的卷饼全部塞进嘴里，拿起水壶喝了几口水，又用手背擦了擦嘴。他低下头，对着郭春苗笑了笑
　　王伯祥：
　　听说你是纪任小学的学生？
　　郭春苗：
　　我姥爷告诉你的？
　　【王伯祥笑了笑
　　王伯祥：
　　你这么聪明，学习成绩一定不错。
　　【郭春苗低下头
　　郭春苗：
　　我经常考第二名，那个经常考第一名的同学，前些日子被砸死了。
　　【王伯祥猛然仰起头，呆呆地望着柳树的树冠
　　【武秉昌右手捏着水壶，一动不动地望着郭春苗
　　【朱荣煦架着双拐走出牛棚，走向柳树
　　【王伯祥注视着郭春苗
　　王伯祥：
　　你写过《我的理想》这篇作文吗？
　　郭春苗：
　　写过，而且写了不止一遍。
　　王伯祥：
　　你的理想是什么？
　　郭春苗：
　　在寿光北部修一道长长的大坝。
　　【王伯祥和武秉昌同时愣住了
　　王伯祥：
　　你为什么要修这道大坝？
　　【郭春苗往朱荣煦身边靠了靠
　　郭春苗：
　　姥爷说，有了这道大坝，海水就无法入侵了。只要挡住了海水，我们的日子才能一天天好起来。
　　【朱荣煦拍了拍郭春苗的后脑勺
　　朱荣煦：
　　快走吧，别误了下午上学。
　　【郭春苗拎着包袱走向牛棚后面，突然转过身望着王伯祥
　　郭春苗：
　　我见过你。我们的教室坍塌那天，你去过我们学校。你是王书记，王伯祥书记。
　　【朱荣煦侧过身，盯着王伯祥
　　【王伯祥对着朱荣煦点了点头
　　王伯祥：
　　我就是王伯祥，我对不起孩子们。
　　【王伯祥将目光移向郭春苗
　　王伯祥：
　　孩子，你应该有更远大的理想。你期盼的那道大坝，今年就能修成。
　　郭春苗：
　　真的？
　　【王伯祥往朱荣煦身边靠了靠
　　王伯祥：
　　绝对不骗你！
　　第二幕
　　【正面是窗子，窗子外面有树木
　　【窗子右侧有一个报架，报架上悬挂着《人民日报》《大众日报》和《潍坊日报》
　　【窗子左侧摆放着一张覆盖着玻璃板的老式办公桌。办公桌上有一部手摇电话机，一摞文件。办公桌对面摆放着几把折叠椅
　　【舞台左侧是墙壁，墙壁上有房门
　　【房门开启，王伯祥和武秉昌同时走到办公桌前
　　武秉昌：
　　遵照您的指示，审计局、物价局和县供销社组成联合调查组，深入全县所有的棉花加工厂和收购点，进行了彻底的检查和审核。大多数棉花加工厂和收购点，不同程度地存在克扣、拖欠棉农的棉花款、棉油款和棉饼款现象，违法所得共计403万元。
　　【王伯祥双手抱在胸前，阴沉着脸
　　王伯祥：
　　你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要他们在10天之内，把违法所得的403万元全部退还棉农！谁要是跟寿光的农民过不去，就是跟我王伯祥过不去！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谁都甭想无法无天！
　　武秉昌：
　　好，我现在就通知他们。
　　【武秉昌迈出房门，随后将房门带上了
　　【王伯祥绕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旁，左手按着椅子背，不停地喘着粗气。等到呼吸渐渐平复，才坐在椅子上。他从桌面上拖过一份文件，拿起一支铅笔，在文件上不停地写着字
　　【杂乱的脚步声
　　【敲门声响过，房门开了
　　【王伯祥急忙放下手中的铅笔，站起身
　　【赵建伟跟在钱俊松、孙海宁和李志杰身后迈进门槛，带上房门。他们每人手里都捏着厚厚的文件
　　【赵建伟、钱俊松、孙海宁和李志杰坐在折叠椅上
　　【王伯祥重新坐在椅子上
　　王伯祥：
　　今天的书记办公会主要讨论如何培育和完善九巷蔬菜批发市场，以及厂长经理选拔任用条件。虽说寿北开发方案已经得到上级批准，但我知道部分同志还存有疑虑，尤其是老赵。寿北开发大会战全线拉开之前，相关方案还可以进一步补充，或者调整。老赵，你先发言吧。
　　赵建伟：
　　寿北的1200平方公里土地，一直是寿光发展的短板，也是我的一块心病。每次到寿北，每次看到那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我就很沮丧。
　　春风什么时候能吹绿这片茫茫的盐碱地？寿北的希望在哪里？
　　【王伯祥、钱俊松、孙海宁和李志杰纷纷点头
　　【赵建伟的声调略有提高
　　赵建伟：
　　开发寿北，我是支持的，举双手赞成的。但开发寿北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对于县里捉襟见肘的财政，是不小的挑战。我们开发寿北，最终目标是要在寿北养虾、晒盐、种棉花。这些日子我寝食不安，主要是担心大虾、原盐和棉花的销路。83年的白菜事件，就是个惨痛的教训！当年的白菜总产量多达8亿斤，至少有1亿斤烂在地里，光经济损失就达200多万元。
　　【短暂的沉寂
　　王伯祥：
　　最终决心开发寿北之前，我也跟老赵有过同样的担心。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和调研，我认为这担心是多余的。大虾的外贸出口形势非常好，价格比较高，日本、韩国、美国等市场的需求量很大，可以说有多少要多少。年产60万吨纯碱的纯碱厂，是正在寿光建设的国家重点项目，投产后一年至少吞掉100万吨原盐，原盐销售只能越来越好。棉花是国家统购物资，即使市场放开了，销售也不会出现问题。县里准备上三个棉纺厂，目前种的30万亩棉花不一定能满足生产需求。寿北大开发，实际上就是把资源优势转变为产品优势，把产品优势转变为商品优势。
　　【赵建伟左右看了看，将目光投向王伯祥
　　王伯祥：
　　想到83年的白菜事件，我同样痛心疾首。我们从白菜事件中汲取教训，是应该的，但不能长时间生活在失败的阴影里。如果寿北能够成功开发，如果寿北成功开发后能够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大量的大虾、原盐和棉花，我们这些人有可能在梦中笑醒。
　　【王伯祥咳嗽了一声
　　赵建伟：
　　我的担心，看来真的是多余的。
　　【钱俊松侧过头看了看赵建伟
　　钱俊松：
　　现在大干，正是时候，干晚了，失去战机，就是县委县政府失职，对全县人民没有尽到责任。
　　王伯祥：
　　老赵刚才的谈话提醒了我。开发寿北是寿光历史上的重要事件，应该让全县人民都知晓这件事的重要意义。
　　【王伯祥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赵建伟、钱俊松、孙海宁和李志杰
　　王伯祥：
　　我建议尽快起草一份《寿北开发政策》明白纸，分发到参与寿北开发的每一个人。有多少人就印多少份。
　　赵建伟：
　　同意！
　　钱俊松：
　　同意！
　　孙海宁：
　　同意！
　　李志杰：
　　同意！
　　【孙海宁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他注视着王伯祥
　　孙海宁：
　　伯祥，我记得你说过有一位看牛的残疾人竟然提议修筑拦潮大坝。这个人以前是干什么的？不可能是地道的农民吧？
　　王伯祥：
　　你说的这个人叫朱荣煦，1930年生人。他很乐观，也很达观，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孙海宁：
　　前几天我到寿北转了转，感慨很多。想到寿北要在我们这代人手里脱胎换骨，又有些激动。我建议将我们的寿北开发指挥部设在朱荣煦的牛棚里，不知大家是否同意？
　　赵建伟：
　　同意！
　　钱俊松：
　　同意！
　　李志杰：
　　同意！
　　王伯祥：
　　同意，这个主意好！
　　　　　　　　（未完待续）